文:鄭美姿(資深傳媒工作者) | 攝:受訪者
大帽山南邊,有一座小山叫芙蓉山。山中有一條芙蓉山村,鄰近竹林禪院、福慧寺和淨音佛閣三個寺院。這條村的歷史可追溯至七十年代末,當年一批因興建荃灣地鐵站而痛失家園、被政府迫遷的幾百戶居民,遷至芙蓉山邊自建寮屋,自稱為芙蓉山村。
芙蓉山村與荃灣市區只是咫尺之遙,村民可說是活在城巿與鄉村之間。
村裏包含了各式各樣的建築,例如寮屋、石屋,以至各個宗教廟宇,文化背景多元。但與此同時,近幾十年來也受到財團欲收回發展的困擾,卻變相團結了村民,令它成為一條獨特的村落。
芙蓉山被喻為人口稠密的荃灣後花園,是城巿與郊野之間的一塊難得的綠化緩衝地帶;誤打誤撞成為了鄉村發展的理想地區。
地區工作者雨林說,其NGO自1980年代開始,已在芙蓉山一帶為多條村落提供服務,旨在團結村民,培養其社區意識,鼓勵他們共同關注社區問題等。「芙蓉山村比較特別,不屬於新界原居民村落,卻又很有歷史。村裏石屋住了多年老街坊,對條村有深厚感情;亦有些寮屋持續有新移民搬出搬入,沒太多歸屬感,是一個新舊交雜的村莊。」她形容,此地多年來幾番成為私地發展商虎視眈眈的項目,因此由NGO協助村民成立的「芙蓉山村關注組」,也創立了好一段日子。
雨林眼中的芙蓉山村,與荃灣市區近在咫尺,日常生活算是便利。例如他們會到荃灣街巿買菜買肉,與城巿人無異,買完餸則回到這個奇異的綠化帶居住,與野生動物一同分享空間,「野豬、蛇、猴子等經常現身村中,對居民來說是家常便飯,大家和平共處。」而村裏包含官地和私地,村民亦非全為原居民,因此亦氤氳着一種特殊的鄰里互助互愛精神。
芙蓉山村一隅。
雨林舉例,最近村中一條村民出入必經的私家路,因為日久失修,加上幾輪暴雨來襲,以致愈來愈破爛。九月時一眾村民在居民大會中為此商討對策,「有人提議不如大家一起夾錢,自行搞掂。」於是眾人一齊出錢,有力出力,未能揮汗鋪路的村民搶先說,會煲一窩糖水和滋味小食,以表支持和打氣,「看到大家都很願意為公務而出一分力,也互相存有感激之情,是一種很溫暖的鄉村情。」
除了溫情之外,芙蓉山村過去至今,亦經歷不少滄桑。另一位同在該區支援的地區工作者鍾謙亦表示,他們的角色除了幫助街坊處理一般村務,也旨在讓他們意識到自己有能力、有權益去發聲,「我們帶住這個理念和工作手法進入社區,但同時要確保社工的中立角色,例如街坊是講自己心中所想,以免出現社工『教佢地、推佢哋出來』這種情況。」
雨林說,為了取信於村民,他們一般會以外展家訪的形式挨家挨戶拍門,跟村民分享資訊,讓彼此認識和了解。而她加入機構為芙蓉山村工作時,收地問題早已出現,關注組亦在運作,「以我個人觀察,年長、住得更耐,已屆退休年齡或毋須日日上班的老街坊,更加投入參與事件,一些新移民多數視自己為村的過客,他們坦言未必住得耐,便不太關心這些問題。太後生的要返工,也難抽出時間定期開會。」
每月定期開會,商討村務和收地問題的芙蓉山村關注組居民,於去年親身去到城規會遞交意見書。雨森作為同行者,也別有一番感受,「核心的村民成員自己出錢出力,夾錢做橫額,是一個empowerment的成功例子。」她說,整個過程漫長而未必有成果,她目睹村民有時失敗了會覺得徒勞,因而退後幾步,她會給予肯定和鼓勵,「我會肯定他們願意站出來已經很難得。」
「他們想表達自己的意願,為自己的權益發聲,也想讓更多人知道他們的處境,因此也做了一些橫額掛在村裏,擺放一些有關芙蓉山村的資訊和收地情況,令其他行山人士都會知道他們正經歷什麼。」雨林說,她作為社工,雖是專業身份與村民同行,但也難免會經歷心灰意冷的時候,「不斷在做一些沒有把握、未必有用的事,是很疲累的。但見到某些街坊好關注事件、投入跟進,對我來說便是重大的回報。」